今年春节期间暴发的新冠肺炎疫情给影视行业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多部春节档大片紧急撤档，徐峥导演的《囧妈》更是临时改为大年初一在网络平台免费放映，三天内点击量突破6亿，这波颠覆性的操作让人瞠目结舌，观众拍手欢迎，院线发行方则痛加指责。随后的功夫喜剧《肥龙过江》更进一步，几乎没有线下宣发直接网络放映，四小时票房超过3000万，这两部电影正在打破院线电影与网络电影的界限。
事实上，《囧妈》《肥龙过江》的临时变阵是一场外界不可抗力与电影产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一方面，新冠肺炎疫情这个“黑天鹅”是整个事件的最大前提，病毒的极易传播性与影院空间的密闭性让影院成为感染风险极大的聚集区，包括《囧妈》《唐人街探案3》《夺冠》等在内的7部春节档大片撤档，体现影视行业在国家重大突发事件中应有的社会责任担当，这表明经济逻辑必须让位于社会逻辑，经济效益必须让位国家利益。
另一方面，这是网络视听与院线的一次正面交锋，最核心的是对用户注意力的争夺。电影行业发展至今，与网络视听内容的竞争愈发激烈。然而，《囧妈》合作的对象是拥有中国最大的短视频平台的公司——字节跳动，《肥龙过江》选择的是腾讯视频、爱奇艺等线上渠道，互联网成为头部院线电影开辟的新战场。徐峥就是在新冠肺炎疫情这个特殊时刻带着《囧妈》提前走向了互联网的怀抱，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但是他在自己“吃饱”的时候，也动了别人的奶酪，这就引发了众怒。在《囧妈》决定在头条系平台播出后，就有不少院线行业组织联名上书院线电影主管部门，希望能停止播出。为何他们这么着急？因为这背后是一场关乎行业规则甚至是行业未来生死的较量。
春节档是当前中国电影市场最大的票仓，肩负无数院线公司厚望。如果不是因为此次疫情，《囧妈》应按照协议走常规院线发行参与春节档的竞争，但是它避开院线，会让院线前期发行努力付之东流，最重要的是破坏了行业的游戏规则，这也是为何徐峥会背上“唯利是图”骂名的原因。这次携手对徐峥和字节跳动来说，一个稳稳收回成本，一个乘机扩大用户沉淀，二者还都收获免费请全国人民观影的慷慨美名，是绝对的双赢。但是对传统的院线发行方而言却是有苦说不出，而《肥龙过江》直接绕开院线则让这种蝴蝶效应更加明显。今后如果更多大制作电影投奔互联网，院线难道只能喝西北风？
从长远看，电影产业的发展必然要拥抱网络平台，但是院线依然具有不可替代的优势，观影社交仪式感、巨幕、3D沉浸式体验以及高度还原的立体环绕声，这些都是网上观影无法取代的，影院和互联网始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观影体验，一两部院线电影投身互联网远不会撼动影院的地位，对此不必太过紧张。要相信，观影的选择权在观众手上，不管是在影院，还是在智能电视、电脑、手机屏幕上，最核心的还是内容，优质的内容才是最具吸引力的硬核资本。如果没有好的内容，在影院上映依然不会有好的票房，在网上放映也不会有多高的点击量。事实上，《囧妈》《肥龙过江》这两部作品上映后口碑一般，都存在故事陈旧老套、人物刻画缺乏亮点的毛病，并未成为爆款，这也说明网络电影的发展尤其需要大量的优质内容做支撑。美国奈飞公司也是依靠出品了《罗马》《爱尔兰人》这样的电影精品才奠定了今天的地位。
未来，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电影院线与互联网的界限必将进一步被打破，更多制片方会将互联网发行看作新的途径，网络电影则迎来提质加速期。院线电影必须要考虑通过技术升级，以更高视听体验、更好服务水平将观众吸引到影院，而互联网平台也必须寻找新的盈利模式延伸产业链，支撑吸纳更多的头部电影进入互联网，唯有如此才能让多方共赢，用更多精品力作更好满足人民群众对高品质文化产品的需要。
（作者系国家广电总局发展研究中心研究人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