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白蛇传》,只记得一个简单的故事:有一条小白蛇,修炼成精后化成了人形,嫁给了一个叫许仙的人,生下了一个儿子。后来,有一个叫法海的和尚,发现了这条躲藏在人间的蛇精,就将他降服,镇压在了雷峰塔下。
看完这个故事,小孩子想的不是白素贞与许仙的爱怨,与法海的仇恨,而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一个问题上:小白蛇修炼后成了精,可以化成人形,那么我家养的小狗修炼多少年才能化成人形呢?
长大后终于能看懂《白蛇传》了,心里便恨上了许仙的懦弱,法海的专横,甚至,还暗怪白素贞不争气,那么个保护不了妻儿的男人,为什么要冒着触犯天条的危险盗灵芝救他呢?
又十年,再看京剧《白蛇传》,心思已经不再只注意故事情节,将男欢女爱看淡,更多的看的却是演员的一举手一投足,一蹙眉一展颜、一姿一态间的风华流转,耳中听到的不再是痴男怨女们的情思,倒是被那婉转的唱腔、优美的唱词摄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演员一句一字,唱得慢,唱得美,若无一片静心,则无法体会到这音韵的极度之美,无闲适安逸之心,被喧嚣、繁杂的俗事充斥胸腹不肯放下,也无法感受传承了几百年的戏剧的魅力——如孩童只知糖甜,不觉米饭之清香,唯年龄渐长历一番世事后,方才更能体味京韵国粹之宝贵。
京剧如陈酒,经历时光的洗炼,酿出香味悠长、馨香醉人的精粹,后人尝之闻之,何幸如之!